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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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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上的手指動作讓人有些難堪, 房遺愛有一種沖動,並且直問自己本心,他和太子到底現在是何種關系。

有一瞬間, 房遺愛大腦是淩亂和迷茫的。

但到底是室溫有些涼意, 裸露的肌膚讓房遺愛微微寒顫了一下, 李承乾此時卻是沒瞧見房遺愛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冷淡起來, 視線望向了枕側旁邊的那柄魚腸劍上。

這魚腸劍還是後來太子殿下賞了給他, 房遺愛到底喜愛他的鋒利,便總是隨身攜帶。

手底下的人渾身的肌肉突然緊繃, 李承乾頓時發覺,他手指一頓,抹完藥膏, 放了房遺愛一碼, 並幫著他蓋好衣袍, 太子殿下便離開了。

此期間房遺愛一直沒露出臉龐,只等屋內無人, 他眸色涼冷,這才站起身, 身上披著衣裳, 從窗戶往外望著李承乾的背影久久。

一聲幾不可聞的嗤聲發出, 房遺愛喚來小七, 問起昨夜的事情詳情來。

……

******

魏王府, 高陽公主來訪, 魏王親自在招待。

兩人在王府內的花園中心涼亭談事, 周圍空曠,只有矮矮的花叢樹木。

冬日裏的長安景致並不好,但魏王府的花園裏還是有些看頭的,有些常青花草樹木在,周遭更有幾株雪梅樹在,偶爾花瓣落下,掉在人的肩頭,也是別有美感和意境。

但此時的高陽公主根本沒有心情,更是煩躁的摔了茶盞。

“四郎,你前日裏為何那樣做!”高陽可不是疑惑發問,她的語氣是質問、是惱怒。

就連她對李泰的稱呼都變了,沒有稱呼兄長,十分不禮貌。

李泰眼眸中的不耐一閃而逝,強忍著脾氣,笑道:“這不是為了一箭雙雕麽……如此這樣,事發後不僅能教訓你那不聽話的駙馬,更能讓李承乾失去一臂膀,豈不是甚好?”

李泰說完,語氣和神態都有些得意。

高陽冷嗤一聲,問道:“那成了嗎?”

她這是明知故問。

魏王臉上肌肉一動,神色微惱。

他瞥著高陽,壓著心情口中道:“你不是知道嗎。昨天安排的事情出了差錯,我安排在房府的人不知道為何都昏厥了,房玄齡昨夜更是在宮中宿值……”

“哼,我就知道。就算駙馬和那白朝鳳的臟事被揭露,那老虔婆也會壓下此事,四兄你失算了。”高陽鄙視,她知道盧氏的手段,和掌控梁國公府的力道。

只是,她是知道她這個四哥的,並不是一個蠢人,安排在房府的人出差錯,一個人出,可兩個、三個都出,明顯是被人算計截胡了。

李泰自然知道,他的那些小卒子一直沒出來消息,看來人是保不住了,也不知道是落在了盧氏和房玄齡手裏,還是……李承乾手裏。

“……但前夜裏的事兒倒是有個意外發現,李承乾去了房府,還帶走了房遺愛回了東宮。”李泰沈吟。“可惜,東宮安插不進去人了。”具體的事情暫時打聽不出來。

高陽擡頭。

她從李泰的眸子中看出對方的某種懷疑。

她吃了一驚,卻覺得不可能。

半晌,李泰玩味地一笑,擡頭對高陽道:“十七妹,你該不會是對駙馬心疼了罷。”

“你開甚麽頑笑。”高陽哼了一聲,似乎是十分厭惡房遺愛,只是她心裏的滋味自己知道。

不過,敢拒絕她——高陽眉間厲色一閃,眼眸裏是惱怒和羞恨。

兩人在涼亭間有說了些許事情,談起朝廷近日來越發靠近出發日期的東征大事。

魏王神色不順,東宮最近給他找了很多麻煩,他總認為這些麻煩是李承乾的手段。

只是這些事情大大小小疊加起來,現下回顧一算,太子的手段和勢力令人心驚。

然後,還有高陽這等頭腦不清的盟友癡纏,李泰逐漸不耐,但他想到了宮內的韋貴妃,暫且按壓下心中的那股戾氣,還是好聲好語的和高陽聊了兩句,又有魏王妃妾過來討好王爺和高陽公主,一時花園裏人多起來。

加上這日還是他小兒的生辰,只因是庶子,並不曾要辦宴會,但提起話頭,臨時李泰還是為了庶子舉行了一個小宴。

可大正午時分,酒菜剛上來,天空烏雲遍布,稀裏嘩啦的大雨滴下來。

雷聲轟鳴。

冬日裏晴天下雨,卻不是下雪,倒是不常見。

今日氣溫回暖,長安附近範圍內並未結冰卻是真的,否則李泰也沒什麽心情大冷天的給庶子過生辰,還不是這之前太陽高懸,無一絲冷風,花園裏用綢布圍上,加了百十個炭盆烤著,坐在案桌後的主子們並不怎麽寒冷,才會在花園裏準備用宴。

可一場冬日的雷陣冷雨,徹底打濕了眾人。

就連魏王李泰都被突如起來的狂風驟雨淋了個全身濕,回去沐浴換衣之後,還打了個噴嚏,急忙喝了一碗姜湯。

房遺愛這時卻仍舊懶在寢臥的床榻上,前天昨天和太子的事情,讓他內心糾結,他後來雖然下定決心不再理會太子,徹底脫離東宮的勢力範圍,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,一夜輾轉反側,沒有睡好。

只是將將在天明的時候才有了睡意,一直睡到正午,遇到了這場雷風暴雨。

小七在外間候著,來回進出都不敢弄出聲響。

只是他讓人備著清粥小菜,昨日裏太子臨走前還交代了說自家二郎被下藥傷到了身子,得休息並補補,只是二郎和太子都不讓他匯報給主母盧氏等人知道,小七只能自己小心侍候著。

白朝鳳那邊小七本來還要去問問有什麽滋補的藥膳,卻發現他本人神色也不甚好,居然眼下有一片青色,膚色蒼白,神色略微萎靡,強打著精神和他說話。

以小七的經驗,這有點像縱欲過度的樣子,但白朝鳳本人本人並無相好,小七也只是隨意胡想。

要論萎靡的狀態,當然還是自家二郎打不起精神,神色這兩天一直沮喪。

今日裏看來更不好,居然這個時刻還沒起床。

小七擔心他發熱,踮著腳又進屋了。

此時屋外狂風大作,正是一個響雷霹靂,嚇的小七一哆嗦。

屋內的視線有些暗淡,快要看不清人臉了,可是房遺愛的表情十分痛苦誇張,滿臉糾結,和淚水。

“二郎!”小七驚呼,顧不上安靜了。

他幾步奔到房遺愛床榻前,伸手摸了二郎額頭一下,發覺體溫正常,並不是發燒的模樣,可人就是不醒,而且看神色正是噩夢魘了的模樣。

小七急忙喚了喚房遺愛,可房遺愛就是沒醒,急的小七就要下手掐一下主子,卻不妨房遺愛突然睜開眼,一下子坐起,倒是嚇跌了小七。

“二郎,你無事吧?”

房遺愛很緩慢的緩過神兒,扭頭看向身旁的小廝,半晌舒了一口氣,點點頭。

只是他臉上的淚痕太明顯了,顯然是在夢中傷心極了。

小七打水給二郎親自擦了臉,又有丫鬟過來服侍,這都是盧氏最近派來的,很是窈窕貌美,可是自家二郎卻視而不見,瞅了小七一眼。

小七驅趕了她們離開。

“往後不可讓她們進屋……”

“可是夫人那兒——”

“阿娘那裏我去說。”

房遺愛揉了揉眉心,這兩丫鬟就是盧氏給安排的通房,被高陽公主打傷後,卻是被盧氏硬是安排在房遺愛身邊近身侍候。

房遺愛此時腦中記憶有些混亂,他這回有三個男人的記憶。

一個是書畫一絕的皇帝徽宗陛下,算是個亡國昏君;一個是個癡情人,癡戀表妹,卻有緣無分;最後一個卻是戰國時有名的龍陽君,和魏王有著鐵板釘釘的男男關系。

外面的狂風漸止,雷聲消無,雨滴更是突然沒了。

小七道了一聲“奇怪”,撩開手去,只是擔心主子。

然後,他又想起昨日裏房遺愛吩咐的事情,稟告了先前查到的消息,並說了高陽公主今天去了魏王府上。

“小的懷疑是魏王和公主那邊都下手了……”小七是房遺愛的心腹,自然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,將來房遺愛出府有新家,他可是未來的大管家。

何況,房遺愛在長安城中的仇人,不就是公主那頭,和得罪了魏王殿下麽。

對於這點小七心裏門清。

自家二郎現在在東宮任職,和太子走得近,自然和魏王一系不對付。

小七還當主子聽到魏王和公主的消息會咬牙切齒,或是神色惱怒,或是有法子去找茬呢,卻不妨看到房遺愛一怔。

“魏王?”房遺愛神色奇怪。

小七點頭。

“我喜歡魏王這個王號。”房遺愛也點點頭,突然誇讚了一句。

“啊?!”小七真驚了,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。

房遺愛歪歪頭,下了床榻,讓小七攏發梳好頭,笑了下:“這就出門,我們去魏王府邸罷。”

小七不知道二郎打的什麽算盤,可是他總覺得不太對,自家二郎神態居然帶著笑意,尤其是提起魏王來。

這麽一想,小七打了一個惡寒哆嗦。

他十分擔憂地望著房遺愛,“二郎……”

“不必擔憂,我只是想再看看有‘魏王’稱號的郎君罷了。”房遺愛語氣惆悵,挑了他那件寬松的魏晉風範的衣袍,神色還盡帶不滿意,勉強佩了玉飾,又挑了一柄寶劍掛在腰間。

真是君子如玉,如切如磋。

房遺愛走出府邸,打馬往魏王府那裏去。

路遇了杜荷和李德謇,杜荷喚了他一聲。

房遺愛回頭,溫文爾雅的沖著杜荷一笑。他眉目間還帶些婉轉之色,唇角微微勾起,更泛出三分魅色。

杜荷看的呆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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